回到家中的。当他拎着昂贵的中跟鞋,忍受脚踝至下而上缓慢爬行的酸胀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法被命名的疼痛。他捏着钥匙站在门前对了很久的锁眼,却怎么也插不进去,开不了那扇在岁月中进入木朽进程的门。

    他蹲下身,捂住脸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挹天癒与和凤翥登记离婚那天,他们一齐送完荒靡上学,掉头开往民政局的方向,一路无话。经历了复杂而冗长的必要程序后,和凤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,他说:挹天癒,你看,结婚证和离婚证都是红皮儿的,不觉得很有意思吗?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。和凤翥又说:结婚是来民政局领个红本本,离婚也是来民政局领个红本本。倘若看不到这封皮上印的字,我真有种和你再结了一次婚的错觉。

    他搬出了他们共同生活十五年的屋子,即使房产证上写着他的名字,但他没有选择保留。荒靡判给了和凤翥,而他获有每周一天的探视权利。挹天癒在杨浦找了一间出租的教师公寓,不到四十平米,位居三楼,封着八十年代统一风格的防盗窗,太阳晒不进来,湿气漏不出去,石灰墙长满霉斑。他从靖玄中学离职,荒谛于心有愧,替他牵线搭桥,找到一份高中辅导机构的工作。傍晚五点从家中出发,十点从机构坐公交末班回去——他把路虎也留给了和凤翥。他在分开的半年中从未要求过见面探望,在他为数不多的交往经验中,退让似乎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与保护。他曾以为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。

    意外发生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,他湿漉漉地从楼梯间走到门前,一个人影蜷缩在他的家门前,令他微微讶然。那人见他回来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头顶声控灯乍亮,烟熏浓妆被雨水糊成一块一块,藐烽云露出一个甜腻的微笑,却比哭还难